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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為王蔓霖、右為王介盈。（攝／陳睿珮） |
文／鄭翊均 圖／來字哪裡提供
打開盒子，一組6個透明組字印章精巧置於盒內，眼前為我們解說並示範使用方式的是「來字哪裡」團隊－－王蔓霖與王介盈。「仔細看，這個印章的筆劃後端比較粗，我們嘗試過，如果是粗細沒有變化的印章，它蓋出的字體會顯得很生硬，所以特別做這樣的造型」，語畢，一個個用組字印章所蓋成的中文字，活靈活現地躍於紙上。
以字體設計課為啟蒙點，畢業製作後，前後獲得金點設計獎和紅點設計獎，接著於群眾集資平台「嘖嘖」獲得廣大迴響，達成1700%的集資目標。出於對中文字的熱愛，從零到有花了25個月，兩人將正體中文字體設計跳脫平面思考，設計出組字印章，希望讓造字不再限於任何時間、地點，任何喜愛正體中文字的使用者，都能蓋出獨具個人風格的字體。
拆解永字八法 幾何化為沾墨式印章
正體中文字被稱作世界上最美文字，舉凡文字姿態與其所蘊含的語義，都令人深深著迷。在書法中，楷書基本運筆有八：側、勒、弩、趯、策、掠、啄、磔，納含所有漢字筆法，即所謂永字八法，每一個中文字，都是基於永字八法而生。來字哪裡以這8個筆劃為元素，重新分類、重組、幾何化為6種筆劃，使這6塊小印章深含永字八法根柢，且被賦予全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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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字哪裡以這8個筆劃為元素，重新分類、重組、幾何化為6種筆劃。 |
起初，她們嘗試過各形各色的媒介，也包含積木，但最後發覺，「印章不會受限於年齡、性別、國家，從兒童到老年人都能直覺性地使用，而且容易上手。」捨棄電腦繪圖等手法，來字哪裡選擇直接沾印泥就能使用的沾墨式印章。也因為體貼使用者，印章特別採用透明材質，蓋章時能夠方便對位，毋須擔心蓋下錯位的筆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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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隊體貼使用者，印章特別採用透明材質，蓋章時能夠方便對位，毋須擔心蓋下錯位的筆劃。 |
激發思考 解放既定想像
對於文字設計的熱忱源於大二所選修的字體設計課，畢業製作更決定朝此方向製作，而該門課的授課教師──姜彥竹副教授，同時也擔任兩人畢業製作的指導老師。她們回想最初的摸索階段，「如果沒有姜老師，我們可以很肯定地說，一定不會有『來字哪裡』」。姜老師的指導方式跳脫只丟既定答案給學生的刻板教學方法，而給予大量文獻資訊，激發學生獨立思考地找出解決手法、並適時提供關鍵回饋。「與其說是挑戰，不如說老師非常信任學生。」不只從旁給予必要協助，同時更給予莫大支持。
相比以往的求學過程，常遭老師抹煞創意，王介盈回憶起，小時候她曾用立可白在畫作上呈現「反光」效果，卻被老師糾正：立可白只能用來修正字體。老師僵化的教學法容易框限住了才要萌芽的天馬行空。也因此，她們決定不將6 個印章分別冠上名字，避免侷限住使用者對於每個印章的想像空間，王蔓霖拿起其中一個印章說明，「這個印章如果是『撇』，轉過來也能成為『捺』，它的用法不會被固定。」
金點＋紅點肯定 啟動群眾集資
畢業後，她們以組字印章參與2016 年金點概念設計獎，獲得《最佳設計獎－首獎》的亮眼成績，主辦單位更大力支持組字印章量化生產，也讓她們開啟募資的想法。著手籌備群眾集資的心情相當忐忑，畢竟市面上不曾出現過類似產品，無法預測群眾的接受度，甚至做了集資失敗的心理建設。接著，兩人獲得2017 年德國紅點傳達設計獎《Junior Award － Best of the Best》的榮譽，接連的肯定，給予她們莫大的鼓舞，群眾募資計畫隨後亦如期上線。談到首次使用募資平台的想法，團隊直呼很可怕，她們所言並非負面的心情，反而是指沒料到會獲得空前的支持：募資方案上線3 天內即突破170 萬集資目標。「發現臺灣社會非常願意支持我們，除了不同於傳統獲得資金的方式，募資也帶給我們平時接觸不到的回饋，總體而言超乎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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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字哪裡獲得2017 年德國紅點傳達設計獎《Junior Award － Best of the Best》的榮譽。 |
於Facebook 粉絲專頁上，從未接觸過行銷領域的來字哪裡，同樣積極與粉絲互動，時常有粉絲挑戰團隊能否蓋出：龍、龜、鳳、麟等型態複雜的文字，但兩人笑說，組字印章掌握了永字八法要訣，就算是世界上筆畫最多的中文字「ㄅㄧㄤ ˊ」，一樣能輕鬆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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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龜、鳳、麟等型態複雜的文字，也能做出獨具巧思的變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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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世界上筆畫最多的中文字「ㄅㄧㄤ ˊ」，一樣能輕鬆蓋出。 |
意料外的正面回饋
組字印章拉近普羅大眾對於中文字的想像，也意外拉近特殊教育學生與中文字的距離。團隊回想參與2017年亞洲創新教育博覽會《雜學校》期間，除了現場超乎意料的人潮，也得到帶著特教學生、前來參觀的老師的回饋。對身心可能都有障礙的特教生而言，「寫字」本身並不容易，但組字印章卻意外讓身心障礙學生，得以用另一種形式，更輕鬆地與文字互動。「組字印章的使用方式簡單易瞭，小朋友如果第一次嘗試就成功，會越來越喜歡，從中獲得的成就感也讓他們更有自信，特教老師為此特別和我們表達謝意。」獲悉這些預料之外的回饋，她們直說，現在想起來還是會起雞皮疙瘩，畢竟當初籌備組字印章的過程，從未想像過會產生這樣的正向力量，這份感動至今仍然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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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展2017 年《雜學校》，參加者體驗用組字印章蓋出自己的名字。 |
重拾寫字樂趣 感受慢活時刻
產品曝光後，也面對不少質疑的聲音，許多網友將焦點放在：這樣不是要蓋很久嗎？實用性為何？其實，組字印章的原始理念，並不是要追求多快、或強調多了不起，而只不過是蓋印章的「過程」。「我們觀察過使用者蓋印章的過程，不難發現，大多數使用者會忘記下一筆劃應該落在哪裡。」透過蓋印章的行為，她們發現：手機與電腦打字的便利性，讓現代人幾乎快遺忘如何寫字了，寫字本身所保有的樂趣與價值，漸漸為人們淡忘。
訪談前兩天才飛至香港參展的來字哪裡，也帶回銅鑼灣的迴響。在這個連地鐵手扶梯速度都比台北快上一倍的城市，許多人對組字印章深有所感：「靜下來蓋字的過程，讓飛快的都市生活暫緩幾分鐘，會感受到有別於庸碌繁雜的『慢活』體驗。」當我們將那些被忽略的文化與時光，從紛快的時間中撿拾回來，在片刻之間只專注思索：下一筆要如何展現、如何創造，這些讓思緒緩下沉澱的時刻，也會讓生活充滿溫度、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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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字哪裡受邀至香港參展，現場示範以組字印章蓋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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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過沈澱下來蓋製的過程，重拾寫字的樂趣。 |
勇敢踏出舒適圈
籌備群眾募資計畫期間，王蔓霖辭去當時工作，但並非對工作待遇或職場環境不滿意，為的只是在募資計畫上與夥伴全力以赴，當時的老闆甚至非常支持她脫離舒適圈的選擇，更以過來人身分與她分享創業經驗：「趁有熱忱的時候付諸行動，一旦磨滅熱忱，這輩子也許再也遇不到能夠盡情燃燒熱情的機會了。」而原有赴國外求學打算的介盈，也決定先留在台灣。選擇無法重新來過，而為實現當下的夢想，各自的割捨更顯可貴。
「臺灣有一句話說：互補才能走得長久，我們的個性還真的就是這樣，我比較吵，她（介盈）比較文靜。」談起個性，王蔓霖這樣笑著回答。這個僅有兩人的團隊，於個性上相輔相成，一談到字體，則抱有同樣的熱忱與堅持。她們說，舉凡在印章的形塑上、弧度的微調上，無非要歷經千百次失敗，甚至全部砍掉重練，那個時候，一定需要彼此點出盲點、更需要夥伴作為壓力的出口。王蔓霖堅定說道，「世界上一定有個與你擁有相同熱忱的夥伴，和你為同一件事情，共同堅持下去。」
對於未來，來字哪裡團隊表示，之後也將致力於字體設計。不禁令我們好奇，這兩個對字體設計充滿浪漫情懷與過人實踐力的女孩，下個階段又會帶給群眾哪些驚喜？她們說，暫時賣個關子，但尚未打算離開她們最熱愛的正體中文字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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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字哪裡參展高雄〈好玩漢字節〉，回收到參加民眾以組字印章「畫圖」的作品，呈現多元的有趣用法。 |
本文同步刊載於《廣告雜誌》2017年12月號314期：
單元：創意火花：蘊含永字八法根柢 《來字哪裡》重構中文字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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