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編輯部
奧美廣告首席創意長胡湘雲：你到奇點是幾年？
臺北科技大學互動設計系專任助理教授葛如鈞：2014年。
胡湘雲：沒有白走那一遭吧？
葛如鈞：對，但是細胞死了很多啊，就是對健康也不是很好。
胡湘雲：學到什麼？我記得你們團隊分組的時候，那真的是一個很活生生的人性考驗。
葛如鈞：那個是非常精采的。我在台大的時候學到一件事情，台大的學生就是全世界最會裝弱的一個人種。你要想像奇點大學是台大裝弱程度的十倍，那是全世界最會裝弱的一群人裡面篩選出來的，所以每一個人平常都好來好去的。
胡湘雲：你是說他們欺敵嗎？
葛如鈞：就是明明每個人都說，哎呀，沒關係啦，輕鬆就好啦！
胡湘雲：可是一進去你就慘了。
葛如鈞：對，然後超認真的，熬夜到3點鐘還在搞分組討論。我是比較叛逆的這塊，我就決定一定要是開心的，不然應該會崩潰。因為你其實內心是很希望得到什麼的，得失心很重，因此你必須pretend，一旦你得不到，你就崩潰了。
胡湘雲：為什麼大家壓力那麼大？
葛如鈞：那是一種精神上的...（胡：勝利。）對，就是，到這種世界性的競爭的群體裡面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不是所謂錢的driven，也不會是什麼影響力的driven，他是一種自我實現的driven，比較是為了競爭而競爭的driven。
胡湘雲：從奇點出來，學校有沒有給你們資金或什麼？
葛如鈞：整個課程都是在create一個team，然後它會找律師坐在你旁邊，你直接就把那個公司給成立起來，然後給你2,000塊美金，當做是你的基金，你可以拿這2,000塊美金去做任何事，你可以說，我們要改變人的性格，改變世界，所以我們決定去Las Vegas玩5天，沒有人會阻止你。
胡湘雲：後來你的錢用在哪？
葛如鈞：我們在網路上徵求設計師幫我們設計產品，我們是有用在正經的地方啦，我們沒有拿去Vegas。
胡湘雲：我覺得Google是一個隱藏的國家。（寶：的確是啊。）因為它把你們這些聰明的腦袋集在一起，然後在製造太多太多的影響力。你其實是Google國的子民，是不是？
葛如鈞：對，有可能，我曾經懷疑他們有用AI去做初步的篩選。然後我最近驗證了這件事情，因為有一些企業，開始出來講說，他們本來就有使用AI的一些分析，來做HR的篩選，如果連一般的，比如說deploy，或者是PWC都會用的話，那Google更不用講了，全世界工程師都在他那邊，你覺得呢？
胡湘雲：大數據嗎？
葛如鈞：假設我是Google，我想要找人，我知道這個人的特質，我要的是他要有entrepreneurship的精神，他要有hacker的spirit，他要有community的社群合作的經驗等等，可是這些條件是非量化的，所以你必須要經由一個，我認為那個東西不是大數據，而是有一部分artificial intelligence，透過一個intelligence system， 把這個requirement轉化成一些非量化的條件，舉個例子，我不見得會在我的resume裡面寫 I am an entrepreneur，可是我可能會寫一些話⋯
胡湘雲：如果寫Founder，那不就是嗎？
葛如鈞：Yeah！maybe，maybe，可是entrepreneurship代表哪些keyword，可以連結到這個精神呢？理論上應該要丟到一個AI裡面去。
胡湘雲：講到AI，讓我想到最近兩本書，中國那邊叫《人類簡史》，另一本是《未來簡史》，台灣翻《人類大歷史》跟《人類大命運》，作者是赫拉利。《人類簡史》中說人跟所有的物種最大不同是，我們可以討論虛構的東西，我們甚至可以為這個虛構的東西拋頭顱灑熱血，所謂信仰，所謂想像力。裡面又提到人類這個世界秩序怎麼建構起來的，他說是建構在trust上。這很有意思，你有一百萬，你存到銀行裡面去，然後銀行給你的就是數字1,000,000，沒有你摸得到的實質的東西，你卻認為放在那邊是安全的，而且每個月會有利息。赫拉利說所有的基礎，有一個基礎不能破壞，就是這個trust。我不知道經過AI，這個Trust會變成怎樣？我記得我們以前聊過Alpha Go，我問你說，你覺得AI會取代哪些職業？你說，它會取代設計師。那我就問廣告業呢？你對廣告業是保留的，你認為廣告業裡面例如好跟壞創意的判斷這件事是主觀的，所以AI不太可能，可是我前幾天聽到一個新技術，AI可以自由選擇它要學習的東西，等於它有自由意志⋯ AI到底可以取代什麼？我對這個很好奇。
葛如鈞：現存的deep learning是類疊化的沒錯，就是說，很會判斷醫療、X光片的AI，跟很會下圍棋的AI，他是兩種不同的思維模式。譬如說IBM的花生，對於text-base，文本的東西，他很厲害，而很會圖像上的辨識，不見得他就很會下圍棋。
胡湘雲：是不是因為給的data-base不同的關係？
葛如鈞：有點像是你發現一個天才兒童，他是人類，可是你要讓他19歲的時候變成一個通才的天才，很困難。莫札特到後來還是莫札特，愛因斯坦到最後還是愛因斯坦，你要期望愛因斯坦同時也是莫札特，同時也是畢卡索，這個不
那麼容易，我認為電腦有一點類似這樣，可是電腦比人更容易達到這件事情。
胡湘雲：達到通才的天才？
葛如鈞：對，達文西，就是少數，他同時又會素描，又會發明機器，然後又對社會有所影響。人的智慧的發展很接近，因為他是一個學習過程，訓練過程，所以通才的天才很少，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專才的天才相對很多，電腦人工智慧就是在學習人的學習的方式跟判斷方法，他只是在逆向工程人的智慧。逆向工程完了以後，他是有可能combine在一起的，因為他突破了人類的大腦連結運算上的偏執。通才的天才機器人，跟專才的天才機器人，在某一件事情上PK，誰贏誰輸，很難講。
胡湘雲：可是如果照深度學習可以這麼快，譬如說一小時可以學習一萬三千頁，那麼通才的天才跟專才的天才，我覺得，好像結果應該會是一樣。
葛如鈞：我懷疑通才的天才的AI如果沒有控制好的話，他很
可能會變成藝術家。
胡湘雲：俄國有一個outstagram，instagram相反，但我Google找不到，是一個大陸學者演講時展示的，就是你講藝術家，人類藝術家你就是從小一直培養，要努力要有天分，一個世紀才會有幾個大藝術家，而outstagram它就是給你圖片，例如一個人的臉，然後一個旱災，土地龜裂的圖片，然後你指定tone，就會產出一個可能勝過梵谷的新的藝術形式。他說任何事情都是有成本，所以我們每個人要有成本概念，成本不是只是錢這個角度，我們培養一個醫生，傑出的醫生，他，只能是他自己，對不對？他最多也只能教出一、二個優秀的學生，所以他要花多少的時間，社會才能擁有兩個傑出的醫生呢？可是如果AI，它可以秒製無數個這樣優秀的醫生，而且他還可以跟很多優秀的診所connect，update新的information新的data進來，他又能夠進化。
葛如鈞：我也覺得很有趣，你看Alpha Go他在下圍棋的時候，他的思緒非常簡單，我要選一個最會，至少我這一步最棒的一步棋，因為他是為了獲勝而建造出來的，可是今天如果你曾經讓這個AI，旁徵博引的去學習各式各樣的東西。
胡湘雲：包括慈悲心？
葛如鈞：對啊！這一步棋美不美？ C'mon！
胡湘雲：這步棋像不像一個君子。
葛如鈞：對！假設有一個Beta Go，然後Beta Go的Creator忽然覺得這樣不行，他明明就很聰明，可是他的思緒混在一起了，為了要讓他在專才上表現得比Alpha Go更好，所以我必須要寫一個rule給他，請你在下棋的時候不要思想，不要思考這一步棋美不美、慈不慈悲，請你把哲學的事情都忘掉，因為這樣他就不夠聰明了。
胡湘雲：你是說，他很聰明，無敵的聰明，可是他必須缺乏意識？就是說，他一定要缺乏意識，他才能贏嘛。
葛如鈞：對啊！理論上他應該不要混雜很多太複雜的知識進來，否則他正在下一步棋的時候，他就會覺得，哇！現在棋盤的樣子好像人臉，然後呢？然後他下下一步棋只是為了把那顆痣放上去。你用人的弱去限制一個機器的時候，就會很複雜，你讓他自己決定要把棋盤看成人臉，他思考速度又會變慢了，對吧，所以你如果問我的話，我會覺得，所謂的綜合性訓練的通才的天才的人工智慧⋯⋯
胡湘雲：有可能更趨近於人？
葛如鈞：有可能。我覺得這樣子的人工智慧，會存在，但是他在特定的text上的表現，可能不會比人類好。
胡湘雲：什麼情況下我們會需要通才的天才？
葛如鈞：創造性工作啊，當你在下一個圍棋的時候，你覺得它像瑪麗蓮夢露的時候，然後你突然決定要把一顆黑子放在痣的地方，這種creative，就是廣告產業的創意人所需要的，我也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只是你如果問我的話，我會這麼說。
胡湘雲：日本的McCann，他們有一個AI的CD，你有聽過這個嗎？（寶：不知道。）他們還做了一個PK，就是真人的創意總監，跟AI的創意總監。
葛如鈞：結局是什麼啊？
胡湘雲：他們給了一個brief，然後出腳本，開放給其他人投票，人的CD票數稍微高一點點，並不多。可是我不是在討論輸贏，我是在討論那個腳本的產出，兩支腳本都是那種常見的，你知道，就很普通的腳本。我的思考是，AI會出一個很普通的腳本是因為給他的大數據的關係。
葛如鈞：對啊，他是用逆推法去做創意的。
胡湘雲：所以我要講的是說，大數據中的廣告創意，百分之九十都是平凡的，所以給的東西就是差不多你想得到的，而傑出的，不管是在哪個領域，傑出的都是少的，所以你丟出去的那個大數據裡面，out-of-box的idea就是少的，所以他的學習就會趨向於平凡，是不是呢？
葛如鈞：不是，我覺得不是。
《下期待續》
【關於葛如鈞】
葛如鈞，人稱寶博士，為第一個進入奇點大學的臺灣人。他擁有電腦科學博士學位，並有一顆藝術家的心，同時也是個擁有設計眼光的創業家。他曾創立專門開發App 的創新公司Linkwish。公司透過行動與社交App，企圖讓現實世界的人能更頻繁的連結。Linkwish也獲得臺灣第二大速食品牌的長期合約。在創立Linkwish 之前，葛如鈞曾擔任實踐大學媒體傳達設計系所的兼任助理教授，並以藝術、工程與設計的跨領域專業來引導學生成長。
本文同步刊載於《廣告雜誌》2017年6月號308期：
單元：專欄：胡湘雲專欄－－任何人事物都能為我們帶來靈光閃現－胡湘雲╳葛如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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