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彥良
奧斯卡即將邁入第94屆，近一百年的電影史，只有12部科幻片曾經入圍最佳影片， 分別是《發條橘子》、《星際大戰》、《E.T. 外星人》、《阿凡達》、《第九禁區》、《全面啟動》、《地心引力》、《雲端情人》、《瘋狂麥斯：憤怒道》、《火星救援》、《異星入境》，但若要論當年這些電影的戰前氣勢，大概頂多只有《阿凡達》、《地心引力》算是領跑者，但即便如此，在影藝學院成員的面前，終究無法成功擒下奧斯卡小金人的最高榮譽。今年，我們終於再度看到的《沙丘》以10項大獎入圍強勢叩關最大獎，雖然最終結果很可能還是《犬山記》拿下最佳影片，但《沙丘》優異的表現，讓人不得不問：奧斯卡，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肯放下成見，把最佳影片殊榮，交到一個科幻片手裡？
電影《沙丘》是美國作家法蘭克·赫伯特的同名小說改編，1965年發行後便成了科幻經典，劇情講述卡拉丹星球公爵之子保羅亞崔迪的奇幻旅程，經過一連串的災難與冒險，實現自己所相信並且肩負的偉大使命。這部原著所描繪的宇宙觀與先進的科技，連名導大衛林區多年前試圖改編拍成的《沙丘魔堡》都難如實掌握其精髓，這次終於由丹尼·維勒納夫之手，將浩瀚的星河殖民場景與複雜但深刻清晰的人物描繪，透過饒富寓意的鏡頭語言呈現在觀眾面前，美術、音效、配樂、卡司、攝影等也都是一時之選，交織出這部詩意滿滿卻仍能滿足商業觀眾口味的鉅作，若能在奧斯卡囊括技術及主流獎項，都實至名歸。
可惜的是，藝術與商業的界線，在各大電影獎的頒獎典禮上，似乎特別容易被一刀劃開，即便像是全球最受矚目的奧斯卡，媒體與觀眾也是容易慣性地將年度的優異作品們入圍的獎項，分為技術類與主要獎項類，似乎藝術的最高肯定，在於贏下像是最佳影片、導演、男女演員、編劇等主要獎項，而眾家片商精心製作的商業大作，只能在技術獎項類別裡廝殺，好像在對外釋放一個訊息說：「嘿，我開了很多技術類獎項的樂園，你們科幻片小朋友們去那裡玩吧！別干擾我們劇情片大人談正事！」偶爾在某些年度我們會看到特別優異的「非劇情片」闖入主要獎項，但非常、非常少的時候會在公佈得主的舞台上，聽到這些片的名字！如果說藝術的道理是在傳遞美的價值，那麽我認為對電影來說，能夠透過影像將「說故事」這件事發揮地淋漓盡致，就是極為了不起的藝術表現，若要繼續探究下去，作品是不是能夠深植人心、乃至於成為劃時代影響力的電影，如此說來，上述曾經入圍奧斯卡最佳影片的眾科幻片們，絕對不比當年贏得最高榮譽的電影差！甚至，如果要論後勁，許多科幻電影在多年後證明其帶來的影響力，遠超過當年的最佳影片。我們都聽過史丹利庫伯當年的禁片《發條橘子》在1971年是多麽勇敢挑戰觀影心理極限、走得太前面的電影、知道1977年《星際大戰》的成功，為好萊塢科幻類電影產業打下輝煌的基礎、數十年後仍能與不同世代的影迷津津樂道地討論史蒂芬史匹伯《E.T. 外星人》的動人經典、難忘當年在戲院看《阿凡達》打造出的虛幻宇宙令人瞠目結舌的3D技術…，但你們還記得（或是聽過）當年打敗這些電影拿下最佳影片的分別是哪些嗎？當然不是說這幾部最終贏下大獎的電影藝術成就不如上面提到的科幻經典，但科幻片在奧斯卡近百年歷史的軌跡中，從沒拿過最佳影片獎的詭異現象，似乎仍舊不被普遍討論，大家還是聚焦一些更政治正確、更顯得自己的品味高人一等的題目上，例如，奧斯卡是不是太白、黑人演員與女導演入圍的比例是否太失衡、LGBTQ是不是被平帶對待等議題上，科幻電影能不能終於拿下最大獎這個題目，似乎顯得不那麽事關重大了，照這個態勢看來，即便今年《沙丘》以領跑者之姿闖入最佳影片的入圍名單，要擠下更符合上述各種贏面指標的《犬山記》，勝率仍低！
曾經聽過一個說法，「一個群體裡的弱勢者通常必須比既得利益者努力且優秀百倍，才能獲得同等的待遇或認可。」反覆思考這句話，似乎在兩性平權、同志族群、種族議題上都適用！前年《寄生上流》拿下最佳影片，奧斯卡終於在九十多年後，有個亞洲電影摘冠，讓人感動莫名，因為有太多好的亞洲電影人，有著非凡的才華，但在像奧斯卡這樣全球性的國際舞台上，始終低人一等，《寄生上流》的勝出，也算是替大家一掃20多年前勢如破竹的《臥虎藏龍》卻沒能拿大獎的怨氣！回到主題，容我做一個政治不正確的類比，如果奧斯卡已經陸續在黑人演員、亞洲電影、女性導演、同志議題上等圍繞著「人」的領域上都有長足的進展，是不是也可以在科幻或是非劇情類的電影上展現更高的包容性呢？當年彼得傑克森的《魔戒系列三部曲》硬是從第一集入圍到第三集，才終於在最後一集的《魔戒：王者再臨》奪下最佳影片（編按：魔戒屬奇幻類，非科幻類），好像對奧斯卡來說，這種奇幻類型，需要比別人多證明兩次才「夠格」拿到肯定；希望剛在票房及口碑上都有斬獲，且宣佈開拍續集的《沙丘》，可以不用多等兩集，才能在金像獎寫下歷史的新頁！
本文同步刊載於《廣告雜誌》2022年03月號360期：
專欄：奧斯卡，是時候讓科幻片贏最佳影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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