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Avis Wu 圖／郭家鳳提供
從事選角（Casting）工作超過 20 年的郭家鳳，回憶剛入行的時候，懞懞懂懂，第一份工作在模特兒公司磨練，處理瑣事、認識各界窗口、奠定人脈基礎，後來做 Casting 全靠自己每個月翻雜誌，逼自己將名字、相貌、電話記熟，但是現在網路發達，找人變得容易，記憶力反而退步，很多事都變得不一樣了。
多年選角經驗 全憑熱情往前衝
談及為何會踏入 Casting 工作，郭家鳳表示她大學就對傳播有興趣，一畢業便去模特兒經紀公司，當時做Casting 的人不多，大多是在公司體制內完成，當她開始做 Casting 時，很幸運碰上 Casting 產業剛被獨立，經濟好、廣告蓬勃、處處都是機會。她說，記得當時廣告創意沒有那麼複雜，迎來第一個黃金十年的豐收，而後也見證第二個十年景氣開始衰退。
相較於國際選角的環節分工很細，試鏡、剪接、拍照、做照片、發人、談價都由不同人負責，在美國、日本可見一斑，但台灣就是一條龍服務，從頭到尾都要包辦。她笑說，「台灣選角很可憐，案子接進來，從開始找人、試鏡、試鏡剪輯、做成檔案、開會提案，幾乎得要一人包辦，還得在現場隨時應變可能發生的狀況！」
Casting 看似光鮮亮麗 辛酸血淚無人知
人們總以為選角就像是藝人的伯樂，過往常在電視上寫某藝人是陪朋友試鏡被發掘，甚至是在路上逛街開始拍廣告，郭家鳳說，其實選角沒有這麼浪漫！以前找人不容易，隨時要雷達全開，看到人覺得適合就上前認識，現在網路沒有找不到的人，加上超過 20 年的經驗，讓她找人不再像從前，得費盡苦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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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攝麥當勞超值廣告現場。 |
然而找人其實不難，最困難是後續溝通，有人在拍攝當天大吃大喝造成臉水腫，或是跟男友打架破相，各種荒唐的理由都曾出現，郭家鳳得在現場解決這些問題，「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我每次都要祈禱演員不要開天窗，也曾碰到有演員壓力太大，現場失控，這個產業真的一點都不光鮮亮麗，而是非常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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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柏芝 |
選角重外在 職業傷害就是以貌取人
郭家鳳說，由於自己喜新厭舊的個性，不喜歡重複的人，但在經紀公司只能照顧旗下藝人，選角則是每個案子找的人都不同，加上喜歡選新秀，她認為，選角像是服裝的採購，「眼光」是這工作很重要的事。
「我在這行變得很會看人，因為遇到過太多事。」因為這樣她現在只要覺得對方是未爆彈，就不錄用，若是現場出狀況，則永不錄用，她舉例，有演員當天說男友不讓她來拍廣告，她大嘆這種情侶組合都是女美男醜，男生沒自信，怕漂亮女友拍片就被拐走，不過隨著社群興起，展演漂亮女友好像也變成一種驕傲。
看多漂亮臉龐，她認為，兼具美麗與智慧的人固然有，但面相看久了，便知道許多人的思考邏輯相差甚遠。剛出道時，職場中遇到狀況，會一直糾結在胡同裡，當時間久了，將私人情緒與工作情緒分開，這行「沒有拍不完的片」，只要拍完就會成為過去，廣告是速食產業，拍再多天的廣告，再苦一下就結束。
在演藝圈「表面功夫」很重要，她說，做這行的職業傷害就是容易「以貌取人」，總是先看外表，經過相處才知道內在，什麼人都有，什麼都不奇怪，看多世態炎涼，郭家鳳現在百毒不侵。
網紅比比皆是 難以再尋林青霞風華
過去在螢光幕前機會不多，因此爭取廣告曝光成為藝人角力所在。雖然現在到處是網紅，但老實說，要再有一個林青霞非常難，這個時代有個人特色的人不多，她笑說，也許影后林青霞在這世代也不會紅，因為每個時空背景的生態不同，會成就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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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攝 7-11 的關東煮廣告現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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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攝茶裏王廣告現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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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攝 Johnnie Walker 黑雪莉的廣告現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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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攝 Johnnie Walker 黑雪莉的廣告現場 |
以現在來說，網路選角和傳統電視選角，預算上有很大差別，找人方向也有很大差別。傳統廣告重視外表，因為短秒數必須瞬間讓人印象深刻，所以要求長得好看的，不用找會演的。現在廣告片秒數長，講求創意跟敘事，不需要對美那麼精雕細琢，而是要看這個角色適不適合演出。
通常試鏡第一關要看模特兒卡，雖然修圖很厲害，但現在社群發達，如果有任何疑慮就會去網路搜尋，老實說，雖然現在網美、網紅很夯，但價位太高預算不夠，因此採用過往老鼠會的找人模式，親友通通動動員找人，漸漸產生口碑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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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攝正官庄高莉蔘精廣告現場。 |
她想起以前在路上找人，特別是素人廣告，成功機率要高，必須等對方落單，「其實男人怕女人被拐走，女人也怕男人被拐走。因此男人旁邊有女人決不出手！」這是郭家鳳的原則，不然女方總會瞪著眼睛看她，這樣太可怕了。根據這些年經驗，35 歲以上選角很困難，因為中年人偶像包袱重，到了 55 歲以後，人生顧忌少了很多，便不會太在意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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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攝大陸汽車廣告現場。 |
懷抱星夢的新世代 努力為首要條件
10 幾年前在路上找一個體保生拍廣告，報酬是30,000 萬元，結果他拍完馬上離職，整天去她的工作室等工作，這件事帶給她很大的衝擊，廣告不是天天有，雖然廣告不用太難的演技，基本上人人都可以拍廣告，但醜小鴨變天鵝，一夕成名的人卻少之又少。這些年她拍過的人不計其數，但成功的都是肯努力並趕上時機的人，比如說楊祐寧、張孝全、蔡依林、賀軍翔等藝人。
她建議，新生代若喜歡演廣告，可以多嘗試不同外在風格，廣告不喜歡熟面孔，而廠商不喜歡轉台老是轉到同一個人，這會讓消費者模糊產品焦點，像是全聯先生便很難再去幫消費性商品拍攝廣告，因為大家直覺會想到「全聯」。至於拍片行情，郭家鳳說，市場決定行情，代言人有代言人的價碼，當然也有銷量壓力跟形象要求，她說，有時候遇到當紅藝人拍片不賣座，或是收視率爆低，反而開價比模特兒低，以此爭取曝光轉移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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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拍攝大陸肯德基廣告的攝影棚內。 |
選角上，導演看法是郭家鳳最在意的，其次才是客戶，多數廣告片在意外表，但每個人喜好不同，因此她會根據導演作品集觀察導演的審美觀再選角，因為人潛意識會選擇自己喜歡的樣子。廣告第一守則，撇除客戶和導演的審美觀，再來必須有觀眾緣，才能使消費者感受到親和力而願意觀看。
她建議想要拿到選角入門票的新人，可以先到模特兒經紀公司磨練，先看很多廣告、作品集，掌握市場趨勢、喜好，日後可以朝戲劇跟電影發展，因為她觀察，近年市場戲劇、電影蓬勃發展，反而傳統廣告業萎縮，數位廣告雖興起，但幾乎沒預算，不好生存。
廣告預算萎縮 朝電影和戲劇選角發展
郭家鳳的選角遍及海內外，但產業萎縮造成整體發案量比黃金時代少很多，她說，世代走向、預算被縮減，現在廣告講述「人性」的作品比較受歡迎，已經沒有多餘預算製造視覺效果了。
她建議，現在要入行做 Casting 的人，不要做廣告產業，要去做戲劇跟電影，特別是網路廣告錢很少，就連演員費也少得可憐。她說，客戶是否有錢，看媒體量買多少就能夠知道，只會放網路廣告的大多沒錢，沒錢的產業便難孕育人才，而沒人才產業更難蓬勃，「惡性循環」是她這二十年觀察的產業現實。
其實，這些年間，郭家鳳也曾萌生退意，她開玩笑說，「這二十年沒有一天不想著下一步要去哪，但是每次算命都說這個工作很適合我。」她笑裡的無奈與堅韌，全憑著勇氣與熱情，這或許就是宿命吧！
本文同步刊載於《廣告雜誌》2018年10月號323期：
創意火花：專訪 Casting 演員選角郭家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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